天不怕地不怕的張飛兄弟,也算個虎膽級別的英雄了。但他仍怕一個“病”字,縱然當陽橋上千聲吼,也喝令不退病家軍。如果引申下去,張兄也許還怕兩字:“醫(yī)”和“藥”。
有病就要問醫(yī),問醫(yī)自然開藥?;蛘哒f,有病就要服藥,服藥得先問醫(yī)。扁鵲老哥說得好:小病藏于皮膚紋理,若不治療就會加重。而蔡桓公卻不以為然,一句 “寡人無疾”,把對醫(yī)生的不信任推向極端,哪怕是神醫(yī),也照樣不買你的賬。可見,醫(yī)患矛盾的對立,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。在老蔡看來,醫(yī)生喜歡給沒病的人治病,把治好“病”作為自己的功勞——難怪,一代梟雄曹操先生也會步其后塵,信不過神醫(yī),錯斬了華佗,空留千古余恨。可以設想,要是換成庸醫(yī),不知是何結果。
二十一世紀的患者既非蔡桓公,亦非曹孟德,看病的覺悟明顯提高,從不過問真藥假藥,哪管什么神醫(yī)庸醫(yī)。既然進了醫(yī)院,就只能相信醫(yī)院;既然要看醫(yī)生,就必須服從醫(yī)生;治病的華山無第二條路可走。
同樣,二十一世紀的醫(yī)生也不是扁鵲,也不是華佗,不會輕易處方,很難對癥下藥。那么,白衣憑啥天使呢?大約有兩把刷子:或站在儀器的肩上,成就醫(yī)院的小康;或平分賣藥的秋色,讓自己先富起來。
周瑜打黃蓋,習慣成自然。于是,對醫(yī)院門難進和醫(yī)生臉難看的衙門作風,患者早就產生了抗體,一律按照全國通用模式看病買藥:排隊掛號,專家門診;先照B超,再做CT。等到化驗結果出來,專家已經下班,只好咬緊牙關、扛住病痛,第二天重新排隊掛號,聽候專家發(fā)落。
專家就是專家,手筆從不等閑,處處從實際出發(fā),鄭重對患者宣告:其實也沒什么毛病,至多是個疑似感冒。不過不能確診,建議繼續(xù)接受檢查,或到其他科室看看。因為患者的你從上到下、從里到外一切正常,實在沒病。
患者喜怒交加,喜的是零件完好、龍體無恙,怒的是沒病也要從B超、CT做起,仿佛反腐敗要從娃娃抓起一樣!但怒歸怒,氣歸氣,畢竟,懲前斃后、治病救人才是第一要務。于是進入下一環(huán)節(jié):開藥。
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專家是醫(yī)院的專家,當然是靠醫(yī)院吃醫(yī)院了;專家更是患者的專家,因此還得靠患者吃患者,靠藥吃藥。該處方了。先開點感冒藥嘗嘗吧!專家說:雖然你沒病,但還得吃藥。鹿鞭海狗,專治感冒,不看廣告,要看療效。不貴,也就2340元人民的幣。
就這樣,一場疑似感冒用補腎壯陽藥成功治好。須知,這比起500萬元一個的天價處方,不知優(yōu)惠了多少倍。再說,即或是500萬元,也算不上什么天價。只要有生病的人民群眾作堅強后盾,就不怕破不了這個紀錄!
恨死庸醫(yī),這不是現(xiàn)實主義?,F(xiàn)實是,庸醫(yī)恨死病人!恨不得張飛同志馬上長這腫瘤,得那絕癥——哪怕患點婦科病也好!